周记069

人生中第三个大选,看群里有人说美国人还我青春,我觉得还挺贴切的。18到30岁的在美国的这12年间,我居然有8年时间会在Trump administration下度过。说我没办法接受,我不甘心,我愤怒我绝望,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内心的感受。

这两天我一直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自己的想法,放在这里。

大选当天晚上: 太累了,撑到12点40,两天前刚day light saving ,12点40的体感是凌晨2点,累到没有感想。哭已经在7点和10点哭过两轮了,筋疲力尽的撑着想等最后的call。因为我想亲耳听死刑宣判,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,打算上床睡觉,希望我早上醒来世界毁灭。这种感觉跟2016年太相似了,带着麻木入睡。

大选第二天早上: 早上6点多醒来,在清晨昏暗的房间里拿起手机,刷新,看到trump获胜的消息。拉开窗帘,外面是微亮的天,海边的方向天空还是粉红色的。走进伴侣的房间摇醒他,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,我拉着他的手说,他赢了。 早上上班主管带着一大盒甜甜圈给每个办公室分发,没有胃口,但是心里暖了一点。 2016年我18岁,带着对美国无限的期望来这里读书。落地5个月美国大选,大一的我在宿舍床上抱着手机电脑等到深夜Trump当选的消息,那时候那么年轻,那么笃定和期盼着美国第一位女总统,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,Trump当选的消息对我是当头一棒。我看着四周的美国同学的悲痛,对我自己的未来开始觉得恐惧,我开始觉得我不被这个国家欢迎。16年改变了美国和世界的走向,也结结实实的改变了我的人生。接下来的4年,一年比一年黑暗。2020年疫情,Asian hate铺面而来。20年大选,苦等了几天终于等来拜登获胜的消息,欣喜之余是无限的悲痛,是对过去四年觉得不值得,如果当初希拉里能当选,我的18到22岁的formative years也不会在这种愤怒不安和困惑的底色里成长。我觉得愤怒,是在一切结束了之后,在第一次感受到希望的到来后,对过去痛苦的一次性情感爆发。2024年,我只在夏天贺女士开始精选,以及大选最后一个月详细的关注了竞选的情况,其他时间我拒绝听到Trump的名字,拒绝关注大选,我才刚刚从他的administration的trama一点点走出来,我拒绝再想起他再次竞选的可能性。在美国8年,我隔着大洋彼岸看着我自己的母国一步一步走向极端,同时在我第二故乡的动荡里慢慢变成一个成年人。在DC那两年,Trump year和疫情里亚裔的处境几乎要把我压垮,我变成了一个紧张兮兮,愤怒又cynical的人,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恨意,没有办法警戒身边的所有人,没有办法平静的过日子。

大选后第二天晚上: 好累啊。 和心理咨询师聊了一个晚上,这个及时雨太及时了,太重要了,我太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个值得信任的心理咨询师了。

大选后第三天早上: 醒来拿起手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会是下一任总统。

今天是周五,大选后第四天。我现在内心最清晰的念头就是I feel deeply unhappy. 上班的时候会被工作分散注意力,有什么让我稍微开心的事情会分散一下注意力,刷手机会分散注意力,但是我脑子里最响的那个绝望的尖叫,每次在我闲下来的时候都会跳出来提醒我这周二发生了什么。我这几天没有再追剧了,因为追剧让我想起大选前追剧的快乐。我也没有跟父母打电话,我不太想跟他们谈论这件事情,我没有心情听妈妈任何安慰的话。

这次还发生了一个让我很生气也哀伤的事情,就是我研究生时期很好的一个朋友,后来去了澳洲,我跟她聊起大选的时候,她说她跟她老公看了一晚上川普的竞选直播,她老公支持川普,因为他老公买了Musk的股票,川普竞选上之后股票大涨,她老公赚到了钱。她还说她觉得川普不靠谱,但是觉得Harris也不靠谱。我听完之后简直没有办法压抑我的失望和愤怒。她老公这种和美国什么关系都扯不上的中国男的,在澳洲因为想赚钱所以支持川普,这简直是吃人血馒头。我回她说我挺喜欢贺女士的,听了她的采访,觉得她是干实事的人。我又说我18岁来美国就是在这个疯子的阴影下变成成年人,我现在就盼着把他熬死。我现在觉得我几乎没办法跟她再做朋友了,我觉得哀伤因为她是我为数不多的亲密朋友之一,但是我过不了我心里对她能说出这番话的厌恶,以及对她老公的厌恶。

剩下的没什么可说的了,每天去北加州旅行,下周在伯克利附近,今晚要收拾行李。最近在思考是不是应该留在加州,如果美国接下来4到8年的走势都是这样,那也许加州才是我的归宿。如果这周有任何能感激的事情,就是我现在住在加州,想的话以后也可以留在这里。

还有就是我真的迫切的想养一条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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