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跟家属说,如果给我一个选择,一个是你变成和我一样文化背景的中国人,一个是你变成一个女人,我会希望是后者。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文化种族国家的不同,但是我真的好希望你真切的了解作为女性的体验。
刚开始交往的时候,我曾经跟朋友说,有时候会有点遗憾他看不懂红楼梦。朋友说,又有多少中国男生能看懂呢?后来,在美国疫情刚刚爆发,人心惶惶的春天,我们锁在家里,我经常因为国内外的新闻奔溃抑郁,他从图书馆找到了有中英文的红楼梦全册搬回家里。我们坐在床上,他看英文那侧,我看中文那侧,我总是比他看的快,要停下来等他看完再一起翻页。我至今觉得,那是我们一起做过最浪漫的事情,在乱世里,我们一起一页一页读完了我最爱的中文书。
所以我深信,文化,语言,种族,国籍,这些不同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们为了对方做出的尝试和努力,重要的是我们努力伸手触摸的那个动作。我们各自的成长背景给我们的包袱,我们不需要替对方来背。我甚至觉得,我的痛苦是属于我的,我不需要,也不希望对方来分担。只有我沉默哭泣的时候,你在我身边就够了。
但是我们之间性别的不同,我完全不能像其他事情一样宽容。我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作为女性种种细微的人生体验,我也对他没有办法共情这些幽微的感受而感到失望和失落。大学的时候上过一门社会学相关的课,其中一节课我们要写出我们认为代表自己的identity,并且把所有有关联的identity链接起来。我写下的第一个身份,就是女性,它可以和我人生中其他身份都连接起来,它是我对自己的第一认知,贯穿了我的人生。国家和种族对我来说,都是肤浅和虚构的定义,而作为女人的体验,是刻骨和真实的。也许因此,我期望我生命中最亲密的人能真心实意的,不必有任何说明和解释的,了解我作为女性的全部感受。
可是,我又不是真的希望他是一个女人,因为我又不是真的attracted to woman,我只是对那种我不必想你解释的默契和沉默,感到向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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